“00后”江西小伙小干，姓氏比较少见——干净的干，目前在杭州一家建筑企业工作。他说自己高中只读了2年，就出来打工了，去年，他想要提升学历文凭，结果一番忙活下来，仿佛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干：交了钱之后，他跟我说是9月份到10月份去考试。然后中间的话，去湖州去考试，我去考试后成绩，自己通过网络查询，查询到了发给他。他告诉我这边考试是已经通过了，然后安排我今年2月份入学。

聊天记录中，公司工作人员在2月15号时，承诺小干2月底入学，并发来了云南开放大学的报名登记表和一份《学历协议》。协议上注明，学历性质为“高起专”，也就是以高中学历为起点，获得大专的文凭。不过，小干说自己高中读了两年就出来打工，只有初中学历。

小干：高中学历的话，他们说，他们给我弄一个高中毕业证嘛。

记者：之前有没有，你见过吗？

小干：我没见过，因为我只是在聊天记录中，就是说他们帮我解决。

工作人员当时说，“高中毕业证的费用”是200元，云南开放大学第一学年学费是8500元。小干说，他转了尾款，总计交给公司8700元，不过2月份，迟迟没接到入学通知。

小干：我自己通过学信网上面查，是没有查询到任何关于我有入学的信息。算他们一个合同违约嘛，对不对，确实是有违约。而且他有多次承诺过我，可以入学，如果他现在可以帮我入学的话，那我完全可以不要这个钱，我还要感谢他，没有浪费我一年时间。

小干多次找公司沟通，目前已经拿回了大部分费用。对于小伙子的遭遇，这家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的相关负责人表示，他们也有委屈。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不是我们不给他上，而是说他报了那个学校，现在上不了，云南开放大学，它就跟我们讲，它说今年这批学生不招了。 就是说他属于抽签抽中了，但是这个学校就很奇怪，抽中完之后，一直拖着我们的教务，我们学校老师教务。最后告诉你，今年是上不了学的，因为他的钱已经交给我们，其实我们内心，是愿意他上学的。

张总监表示，他们一直在跟校方沟通，目前还没有结果。考虑到小干催得急，公司已经退了款。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学费我们是全额退还给他了，包括他当时，他一个考试费，包括我们当时因为是，报那个云南开放大学，需要他提交一个高中学历，我们帮他也去都弄好了。

记者：你们可以帮他办高中学历吗？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先听我讲，是这样的，不是，就是这东西，我们钱已经退给他，他交了8700元，我们都已经退给他了。

记者：高中学历是怎么弄的？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不是不是不是，是这样的，就是我讲一点，他们的话呢，是什么样情况？就是他们现在要报学，就是专升本，就是要念的专科，现在什么样情况，现在就是说，现在学校不收，不是我们不收。

张总监还没正面回应“高中学历”的疑问，就被办公室里的一名男子打断了。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高中学历这事......

办公室里的男子：某哥，某哥，他们没有权利的。如果你拒绝的话，他们没有权利再拍摄了。你们有问题可以走法律程序。

记者：您贵姓啊？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那我讲得差不多了。

办公室里的男子：姓什么不重要。

记者：不重要啊，那您是这个公司的人吗？

办公室里的男子：你管我哪的人。

小干只读了两年高中，没毕业就外出打工了。这要怎样为他办出高中学历证明呢？不明身份的男子，在阻止张总监继续讲下去之后，又表示不需要再跟小干协商了。

2

经营范围和费用 “凌宏”现场给说法

办公室里的男子：你这边有问题的话，我们正常的走法律的途径就可以了，不用给我递（话筒）了。

记者：不方便透露您的工作职务是吗？这个是你们公司营业执照吗？

办公室里的男子：对。

记者：哎哟，干嘛关这么重，这个是你们的营业执照吗？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你们能证件给我看一下吗？

记者：你们刚已经看过了。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他是我的朋友。

记者：他是你的朋友？怎么进你领导办公室啊？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您给我看一下证件。

就在张总查看的时候，记者还记挂着高中学历的事，想在公司里找找营业执照，看上面的经营范围怎么说。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就是你今天是来处理问题呢？还是说我质疑？

记者：我了解情况。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情况我刚才不已经说了吗？

记者：因为按照法律，您这边如果是个营业场所的话，需要悬挂您的营业执照。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但是是这样，您不是法律人员吧？

记者：我不是。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虽然我不懂法律。

记者：营业执照按照法律是要公开悬挂的。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公开。

记者：对，您应该悬挂的营业执照，能向我们公开展示一下吗？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当然可以。

记者：那让我们看一下好了。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我们的营业执照？

记者：对的。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副本可以吧？

记者：可以，当然，只要是正式公开的，那就是刚刚这个嘛。

营业执照上，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的经营范围里，没有跟学历提升相关的字样，其中的“业务培训”后面，括号备注了“不含教育培训”。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我们其实就是代聘机构，不是，我们学历这一块是这样的，我们相当于，就是帮他代办一下而已。

记者：那么你属于超范围经营了吧？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我们有那个函授证的授权，应该在我们人事那边。

记者：那不影响你营业执照上，没有这个经营范围呀。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那现在情况是怎么样的？就是我想问一下，就是你们今天，然后也和这个学员一起过来，是想处理这个事情吗？

小干：我的第一诉求是，如果你们这边能帮我入学，钱你退给我多少？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我可以退给你。

小干：第二诉求就是，你们合同违约，我说完你再说话，好吧，给我一个尊重，那我一个人就是8700元，那10个人呢？100个人呢？都像你们这样放一年，然后再退回去，对不对，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对于小干的诉求，张总监联系了公司相关业务的负责人。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业务负责人 卢总：这个高中的学历，他这边学校有一个相当于等同，比如说他出了这个社会以后，那么有一个叫同等学力，等同于高中学历。

记者：但是最后，我们看聊天记录上面说，有帮他办高中的证书，这是怎么回事啊？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业务负责人 卢总：这个是他们的承诺，那这个我们不是很清楚，这个是他自己去弄的，还是说怎么样的。

记者发现，除了之前的聊天记录里，明确提到200元办“高中毕业证”之外，有公司盖章的《学历协议》里，也注明了8700元费用中包括了“高中毕业证费”。卢总又谈起了经营范围的问题。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业务负责人 卢总：提供的不是一个培训的服务，提供的是一个信息咨询的服务，只是提供了我们这个学历，就是提前的一个咨询服务，而不是说我们直接是这个招生机构。

小干：有承诺学生在我们这，交了学费，考试通过之后，是可以入学的对不对？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业务负责人 卢总：没录取不是我们造成的，我们可以......

小干：那是我自己造成的吗？是不是我自己造成的？对，就是我自己造成的，你，我不想跟你沟通了。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业务负责人 卢总：我不想跟你，我也不想跟你沟通。

如果是咨询业务，那之前提到的那些“学费”、“高中毕业证的费用”等等，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总和卢总再次沟通后表示，对于小干的诉求......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可以协商，如果不报道只协商的话，那我们也接受这个方案。

记者：你们的协商跟我们报道，是两个事情。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这样是吧。

记者：对对对。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如果是报道出来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好协商的了。

记者：我客观地报道，对吧，就比如说您的这个营业执照，我们对此也会找相关的部门，这跟有没有小干，其实无所谓。

小干表示，他认为公司方面违约了，除了已经收到的退费，对方还应该作出相应的赔偿。

3

双方单独沟通 市场监管介入

小干：毕竟我浪费了一年时间，叫我去考试，那中间的话，我在公司请假，然后的话去考试，到他那个地方，我是要住宿的，还有我来回火车票，一个吃饭餐饮，这都是我产生的损失，对不对？

记者：你希望赔多少？

小干：因为他跟我这是一个合同违约，对不对？我也不要求得很过分，我就要求他赔一个20%到30%。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我现在跟你单独沟通一次，可不可以？

记者：去吧，事情总要解决的。

小干：行行，那我现在进去。

在小干进办公室协商的时候，之前那名不愿透露身份的男子，主动找到了记者。

记者：我们今年有很多学生都像小干这样，今年都被退回了？

办公室里的男子：他们如果说这个学校，因为有一些学校的这个政策，有的他是需要考试，有的是不需要入学考试的。那当然它政策变化的时候，他这个学生，他也不想去参加考试，这个每个学校专业都不一样。

记者：咱这边一般都是什么样的学校和专业？

办公室里的男子：现在什么都有，看学校的，还是得看学校。

记者：那我们这边，最高能报到什么学校？

办公室里的男子：最高的不就本科吗？

十多分钟后，小干走出办公室说，他们已经达成和解，公司赔偿了1800元。小干表示，他已经通过其它渠道报名学习，准备再次参加今年的成人高校招生考试，尽早提升自己的学历。

小干：我也不想跟他们多扯了，对不对，因为我也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了。

记者：你下次考什么时候？

小干：我下次考试我不清楚，这个我真不知道。

记者：不管怎么样，加油，读书还是现在感受到蛮重要的。

小干：对。

记者：工作比起来，跟读书比起来，感觉哪个容易？

小干：肯定要读书轻松。

记者：加油，学历总需要慢慢提升。

小干：对对对。

记者了解到，像小干这样没有高中毕业证的备考者，办高中同等学力证明，第一步要去报名所在地县级教育主管部门领取同等学力资格审查表；第二步要回到肄业的高中或者中专开学籍证明、盖章；第三步带表格和材料去户籍所在地社区、街道盖章；最后将表格材料交回教育主管部门审核，获取高中同等学力资格。还是那个老问题，200元的所谓高中毕业证费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记者：高中同等学力，还是高中毕业证？

杭州凌宏信息咨询技术有限公司 张总监：肯定不可能是毕业证，这个我现在拒绝采访。

张总监离开了。随后，公司所在园区的运管人员来了，说是在园区采访必须先向他们报备。

记者：您知不知道，这个企业的相关情况，我跟您核实一下。

杭州文华创立方园区运营工作人员 王女士：我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就是第一个，你们流程不对。第二个的话，如果说那我作为这边园区的管理方，比如说我想你们，带你们出去，你们可以出去吗？

记者也把采访中了解到的情况，反映给了西湖区古荡市场监督管理所。

杭州市西湖区古荡市场监督管理所 张所长：学历教育一般来讲，需要是教育机构。

记者：然后再一个就是他说，帮那个小伙子办了高中毕业证。

杭州市西湖区古荡市场监督管理所 张所长：那个小伙子的一个，简要的情况给我一下，到时候我们上门去核实一下。

发稿前，张所长告诉记者，已经安排执法人员进行调查核实。相关情况可能涉及到其它执法部门，还在进一步办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