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秦志伟

看到江西理工大学法学院实行教考分离的新闻后，张宇突然想起了辅导员前几天说过的话。张宇是南昌某大学法学院大一学生，他所在的学校与江西理工大学同省但不同市。刚开学时，张宇的辅导员透露，学校正在为教考分离开展调研。

张宇和同学们不懂什么是教考分离，只是听辅导员说，就是任课教师和出考题教师不是同一个人，各自分工。

“以后任课教师不再主动或被学生请求‘划重点’‘圈范围’了，是不是得更认真上课了？”张宇和同学们都议论起来。但具体怎么实行、最终会有哪些效果，他们也不清楚。而这正是目前各高校在不断探索和尝试的。

分与合的界限

一个人的受教育阶段，面临着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考试，考试成了教学不可或缺的环节。常州大学助理研究员蔡永茂认为，教考合一模式无法有效地检测学生学习效果及监督教师教学成果，影响人才培养和素质教育目标的实现。

教考分离应运而生。当听到这个词时，张宇想到了高考。这个被誉为相对公平的考试采用的就是典型的教考分离模式，但高中教育不同于大学教育。

十几年前，部分高校就开始探索教考分离。早在2009年，华南理工大学就开始推行公共基础课程、专业基础课程的教考分离。

蔡永茂所在的常州大学在2014年提出“教考三分离”政策，即教与出卷的分离、教与监考的分离、教与试卷批改的分离。

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常州大学发现，一些新兴学科、研究性课程等，会不断有新观点、新成果出现。“如果这些课程也采用教考分离，势必会造成教师为应付考试而放弃讲授新观点和成果。”蔡永茂说。因此，常州大学实施“教考三分离”政策两个学期后，最终把教考分离的重点放在教学大纲较稳定的公共基础课、专业基础课等课程上。

复旦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系教授马臻也倾向于不要“全面铺开”教考分离。“假设同一门专业课有两个平行班，每位教师使用的教材不一定相同。即使采用相同的教材，每位教师的授课方式、强调的重点等都不一样，甚至会将有的章节直接跳过。如果派其他教师出题，恐怕会不大‘对路’。”

有些文科课程如“文学欣赏”，还要通过“熏陶”的方式授课，不能把教学内容机械地切分为上百个考点，“这和解题不一样”。尽管如此，马臻承认，部分公共基础课如大学英语、高等数学等可以开展教考分离。“这些课程在学校的平行班多，选用的教材也是一样的，开展教考分离可以确保教学质量，促使教师好好教、学生好好学。”

不过，各地、各高校在推行教考分离时的节奏有所不同。据公开报道，辽宁省从2020年11月起，在省内约10所高校开展教考分离试点；从2021年2月底开始，在全省高校全面铺开，并将于7月基本实现主要考试课程全覆盖。例如，沈阳师范大学在2014年开始推行考试制度改革，截至2018年，全部公共课程和部分专业课程已实现教考分离，并要求所有考试课程从2020—2021学年第一学期开始全面实施教考分离。

师生都要变

传统的教学基本采用灌输式教学方法，即教师把已有的、现成的知识结论灌输给学生，并在考前“划重点”“圈范围”，然后学生“临阵磨枪”来通过考试。这种方式对于教师、学生甚至高校而言“皆大欢喜”，但并不利于人才的培养。

如果推行教考分离，对于教师而言，工作量更大。

“教师要先分解教学大纲和考试大纲，严格按照教学大纲和考试大纲来设计课程，同时适当调整课程教学内容，使教学内容不局限于考核要求，并设法引导学生掌握学习方法，转变学生学习的方式，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和自觉性。”蔡永茂说。

为了鼓励全校教师深化教学内容、教学方法和考试方法的改革，重庆工商大学出台了配套举措。《中国科学报》从其官网了解到，该校对校级“教考分离”课程考核成绩排名前30％的任课教师给予奖励，希望进一步提高人才培养质量。

对学生而言，张宇也向《中国科学报》坦言，教考分离刚开始可能受到“好学生”的欢迎，对不爱学习的学生可能是噩梦，但“会慢慢地让更多的人爱学习、会学习”。

“实行教考分离后，短时间内不及格学生所占比例会有所增加。”山东科技大学基础课部副教授刘绍庆发现了一些值得思考的问题，如外校专家对教学大纲和教材内容的理解不同，会导致授课的侧重点与命题有一定的差距；在某种程度上，会有“应试教育”倾向，影响教学内容的拓展和学生创新性思维的训练。

但从长远来看，刘绍庆认为，教考分离对于激励教师增加教学投入、提高教育教学质量、激发学生学习主动性等，具有重要的意义。

完善试题库是关键

教考分离的关键是建立完善的试题库，这已是共识，尤其是有一个以大纲、教材为依据的高质量试题库。

例如，辽宁省发布的相关文件指出，试题命制要处理好一般知识、基本理论和实践能力之间的关系，减少死记硬背和“机械刷题”，注重学生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能力的培养和考核，并要求每个试题库至少可组成10套以上试卷，各试卷间的重复率应小于20%。

在蔡永茂看来，试题库来源有三个途径。

一是购买国家统一的试题库，但该题库可能不太适合高校的实际教学要求，需要高校重新整合。

二是教研室合理分配各类型的试题难度，将建立起来的试题库交教务处统一管理。教务处通过系统依据题型、试题数量、难度系数、知识点所占比重等信息组成试卷，然后聘请专家对试题的覆盖面、难易程度等进行详细审查。

三是由高校或同类院校间的专家共同命题，将试题按性质进行分类，考试之前再组合成卷，最后由课程负责人进行调整并定稿。

然而，试题库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需要适时更新，保证试题库的科学性和先进性。

蔡永茂表示，如果要实施教考分离，为了确保试卷的绝对安全，应由组织考试的专门部门来进行。在这一环节，高校成立考试组织机构就显得尤为重要和必要。

考试虽然对教学很重要，但并不局限于闭卷考试，将闭卷、开卷、小论文、答辩等方式结合起来，可有效淡化闭卷考试带来的不利效应，减轻考试给学生带来的压力，也能减少考试作弊的可能性。

“通过采取多种考核方式相结合的评价形式，一方面能引导并激发学生参与学习和考核的兴趣，另一方面也能全方位展示学生的综合能力。”蔡永茂说。